吴祥凤（内科学教授） 

吴祥凤 西北现代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的奠基者

　　西北现代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肇始于1937年，开源于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及其附属医院内迁重建，传承于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及其附属医院。时过境迁，其发展演变过程中的许多重要人物和重要事件已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今天，为了保存历史的记忆，纪念那些为了现代科学之光造福民族而筚路蓝缕，为了民族复兴保护医学科学火种而大义内迁的先驱们，我们有必要查询线索，管窥历史，尽可能将先驱们的精神给予复原展示后人。如西北现代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的奠基者、西安交大医学部及第二附属医院创始人吴祥凤先生，过去只知其名，未知其详，现将搜集到吴祥凤先生的的部分资料做一整理，与大家共享先生的风貌。

　　吴祥凤，字鸣岐，生于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浙江嘉兴人。1916年毕业于日本千叶医科大学，1917年回国任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后更名为北平大学医学院)内科学教授。1919年至1921年赴美国进修。1927年任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1932年至1937年期间任北平大学医学院院长。

　　吴先生少有医学报国之志，虽为日本留学医学人士，却饱含复兴民族之爱国之心。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军队占领东北全境，并开始染指华北。1933年3月，日军攻占热河，逼近华北，中国军队与侵略军在密云县古北口一带激战七十余天，大小战斗数十次，中国军队伤亡很大，大批急需救治的伤员限于当时北平医疗条件和水平等原因，难以得到及时救治。吴祥凤先生以院长身份与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和人民指导委员会合作，亲率北平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精干的医生和护士，在西城祖家街(现富国街)开办了一所规模较大的重伤医院，由外科主任刘兆霖教授任副院长，葛秉仁教授任医疗主任，谢祖培教授任外科主任，梁铎教授任理疗科主任。重伤医院设有九个病室、两个手术室和一个药局，义务救治伤员。院方不支薪金，仅供给中晚两餐。从4月4日至月底就收治了各医院转送来的300余名重伤员，医护人员不惧劳累，手术常常从上午8时持续到晚上9时，夜间送来的伤员也立即清创裹药，常干到到天明方才竣事。8月，北平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医护人员为抗日将士的奋力工作的精神和贡献受到国民政府革命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的表彰。

　　1936年1月27日，面对日本侵略者妄图把华北变成第二个满洲国，策动华北自治，频频制造阴谋事端，而国民政府却一再姑息忍让，中华民族面临空前危急的时刻，吴先生拍案而起，积极与马叙伦、白鹏飞、张申府、黄松龄等著名文化界人士发起北平文化界救国会成立大会，并在著名的“北平文化界救国会第一次宣言”上签名，向全国疾呼：我们鉴于华北危机更严重的发展，坚决地反对正在进行中的广田三原则下的亡国外交，以及一切断送华北的新阴谋。我们以抗敌救亡的决心，督促政府变更向来的妥协政策，不是与政府为难;我们对于现在负责者，不遵重民众的意思的误国行动，决不能承颜察色奉命惟谨;我们站在民众的立场，为民族的生存而提出救亡的主张;北平文化界救国会，是下了牺牲的决心，任何压迫，无所畏惧。我们希望：全国文化界火速起来，促进全国民众的抗敌救亡运动，不要偷安退缩准备做亡国奴才。我们以抗敌救亡的决心，督促政府变更向来的妥协政策，火速起来，促进全国民众的抗敌救亡运动，不要偷安退缩准备做亡国奴才。华北的民众，全国的民众，起来!起来!抵抗敌人的侵略，救护我们的国家!

　　1937年7月7日，日军策划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日军占领平津的同时有目的开始了毁灭中国的民族教育和文化的计划。7月29日，日军进攻天津时，首先将南开大学、女中、女师学院等学校轰炸火烧为一片废墟，之后日军对燕京大学、北洋工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平津地区的大中学校教育机构或驻扎为兵营、或进行毁坏劫掠。中华文明及中华文化教育事业受到了极严重的摧残。为保护和抢救平津地区教育文化，蔡元培、蒋梦麟、张伯苓、梅贻琦、傅斯年等102名中央研究院院长和北大、清华、南开、同济等大学校长联合发表声明，揭露日军破坏中国教育机关的罪行，提出 “教育为民族之本”的口号，要求政府采取果断措施，将一些高校前往内地，以保护中国的教育事业。面对日军的罪行，国民政府召开最高国防会议，将内迁平津宁沪等战区教育机构内迁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进行考量，8月，国民政府教育部颁布《设立临时大学计划纲要草案》，拟选定适当地点筹设临时大学。9月10日，教育部再发出第16696号令，正式宣布以国立北平大学、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国立北洋工学院和中央研究院为基干，设立国立西安临时大学。要求迅速赴当地选址，尽快组织师生撤出平津地区在新校址开课。当时，平津已被日军占领，汉奸组织猖獗，对知识人士和各学校监视甚严，由教育部发出的撤退命令只能以电报和信函形式在平津各校中秘密传达。消息传来，吴祥凤以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院长身份召集留在学校的教授在石驸马大街自己家开会，商讨内迁西安办学事宜，提出：愿去西安办学的签名，不愿去的也不勉强。吴祥风、王同观、王晨、蹇先器、颜守民等教授当场签名，并合影留念。此时南下陆路已被日军封锁，盘查很严，吴先生等教师和医护人员排除日军和汉奸的干扰，分批取道天津英法租界乘外国轮船先前往青岛，再换车来到西安。由于西安尚未有较大的统一办学场所，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分三处办学，医学院与法商学院三个系、农学院三个系及教育系、生物系、地理系在北大街通济坊租赁部分楼房做教室，组成国立西安临时大学第三院，吴祥凤先生被任命为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院长。1937年10月18日国立西安临时大学正式开学，11月15日开始上课。

　　1937年11月，吴凤祥曾组织并亲随师生组成西安临大抗日宣传第二队，途经宝鸡、凤县、留坝、到达汉中南郑，转徒乡行两个月，历程一千多里，沿途进行抗日救亡宣传，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讲解防空知识，为群众诊治疾病，受到沿途群众热烈欢迎。为此，汉中各界赠送西安临时大学名誉锦旗一面，以表彰抗战宣传队抗战宣传和民众教育活动。

　　在抗战最艰苦的初期，吴凤祥先生积极召集从北平教授和各地辗转而来的教师和学生，冒着日军的轰炸和物资的匮乏，在战火与艰难中将中国最早的现代医学火种带到中国西北地区，创立起西北地区第一所传授现代高等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的学府和医院，从而奠定了西北地区现代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的基础。吴祥凤先生作为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内迁主要组织者和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主要创建者之一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1938年3月，受战火所迫，西安临时大学迁移汉中办学，4月奉令改称为国立西北联合大学。1938年4月，吴先生自祁阳来电因脊伤请辞养病，由蹇先器教授代理医学院院长。1939年医学院独立建制，1946年并入西北大学，先后改称国立西北医学院、国立西北大学医学院。先生任医学院内科学教授，后独立执业。抗战胜利后，应聘到南通医学院任教。1956年去世。

　　吴祥凤先生在国内有较高的声望，在内科学和精神病学领域有较高造诣，他对疑难病症有很强的判断力，曾参与孙中山先生病重期间的治疗工作。1930年北平猩红热流行，他以丰富的经验参与治疗，并教授学生鉴别法。他在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院长任上，大力整顿教学、医疗秩序，如规定凡在外开业的教师，不能续聘。他在医院整顿中，把护理工作改属护理系统，聘请护理主任和各科护士长，制定各项制度，使国立医院的护理工作走上正轨。吴祥凤先生著有《临床便览》等多种论著，与蹇先器，姚鸿煮编译有小泽修造的《内科学》(一、二、三、四卷)等著作，为当时内科医师重要的案头必备教科书。

　　如果说1912年在前清京师大学堂医学实业馆旧址上创办的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1923年9月易名为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1928年改称北平大学医学院)是中国政府教育部依靠中国自己的力量开办的第一所专门传授西方现代医学的国立学校。它的开办，标志着中国的现代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那么，为民族大义，为保护民族教育，北平大学医学院西迁创建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建成西北医学院，发展为西安医科大学，成就为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扎根西北，则是保存了中国自己最早的现代医学高等教育的火种，从而奠定了西北地区医学高等教育和西北医学科学的基础，这段历史史实不应被忘记。而吴祥凤先生作为这薪火相传的第一人，先生的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以及他和北平大学医学院同仁为中国和西北地区医学教育和医学科学事业所立下的功勋和历史地位更应该被永远铭记。

(本文资料和图片摘自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档案、北京大学医学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相关历史资料、《西北联合大学史料汇编》)

刘铨编辑